北京的秋夜，寒意逼人。我和母亲拖着行李在姑姑家门前站定，手指悬在门铃上迟迟没按下去。

母亲的病需要在北京治疗，而我们除了父亲那个素未谋面的姐姐外，在这座城市无依无靠。"别怕，你姑姑人很好的。"母亲眼中带着病痛的疲惫，却仍安慰着我。

我深吸一口气，按下了门铃。三十年未见的姑姑热情地将我们迎进了家门，可谁能想到，仅仅一夜过后，我却做出了离开的决定。

01
"是小雨吗？快进来！"门开的那一刻，一位五十多岁的女人出现在我面前，她穿着家居服，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。

她就是我的姑姑，父亲的亲姐姐林雅。

"姑姑好，我是小雨，这是我妈。"我有些局促地介绍道。

"嫂子，你们终于来了！"姑姑一把拉住我母亲的手，眼眶有些发红，"快进来，别站在外面冻着。"

我和母亲跟着姑姑进入温暖的屋内。这是一套位于北京市区的三居室，装修不算豪华但很温馨。墙上挂着几幅家庭照，有姑姑和姑父的合影，还有一个年轻男子的照片，应该是表哥。

"小雨，你都长这么大了，上次见你还是你刚出生那会儿。"姑姑端来热茶，眼神中充满了亲切。

我微微一笑，心里却有些复杂。姑姑和父亲的关系，是我们家的一个禁忌话题。据母亲说，当年父亲和姑姑因为一些家产问题闹翻了，从此断了联系。

父亲去世已经五年，而姑姑和我们的联系一直都是通过母亲偶尔的电话往来维持的。

"嫂子，你看起来气色不太好啊。"姑姑关切地问道。

母亲勉强一笑："没事，就是有点累。"

"妈妈被诊断出肺部有个小肿瘤，我们这次来北京就是为了找专家看看。"我解释道。

姑姑闻言，表情顿时变得严肃起来："什么？为什么不早说？医院挂好号了吗？"

"挂了明天上午的专家门诊，听说这边的刘教授在这方面很权威。"我回答。

"刘教授啊，他确实很厉害。我认识医院的一个主任，明天我陪你们一起去，让他帮忙安排一下。"姑姑立即掏出手机，似乎要联系那位医院主任。

我和母亲对视一眼，都有些意外。我们原本以为在姑姑家借住一晚就要离开去酒店，没想到姑姑这么热情。

"姑姑，不用这么麻烦......"

"什么麻烦不麻烦的，我们是一家人啊！"姑姑打断我的话，拍了拍我的肩膀，"你们这次来，就住在我这里，我已经把客房收拾好了。"

听到这里，我心里的紧张稍稍舒缓了一些。姑姑的热情似乎是真诚的，也许父亲和姑姑之间的矛盾并没有我想象中那么严重。

晚饭时，姑姑准备了一桌丰盛的菜肴。姑父下班回来后，也热情地招呼我们。他是个和蔼的中年男子，在一家国企工作。饭桌上，姑姑不停地给母亲夹菜，嘱咐她多吃点，补充营养。

"小雨，你在老家工作啊？"姑父问道。

"嗯，在一家设计公司上班，工资不高，但离家近，可以照顾妈妈。"我回答。

"你爸走得早，这些年辛苦你和嫂子了。"姑姑叹了口气，眼中闪过一丝愧疚，"当年我和你爸因为一点小事闹别扭，后来各自成家，联系就少了。如果早知道他身体不好，我一定会回去看他的。"

听到姑姑提起父亲，我的心一下子揪紧了。自从父亲走后，我和母亲相依为命，生活并不容易。

"都过去了。"母亲轻声说，眼中含着泪水。

晚饭后，我帮姑姑收拾碗筷。厨房里，姑姑突然问我："小雨，你们现在经济情况怎么样？治病需不需要钱？"

我愣了一下，不知该如何回答。实际上，为了母亲的治疗，我已经花光了积蓄，还向朋友借了不少钱。

"我们......还能应付。"我勉强笑道。

姑姑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，轻轻拍了拍我的手："别担心，有姑姑在呢。明天我们先看完医生，了解具体情况再说。"

我感动得几乎要流泪。也许我对姑姑的偏见完全是误解，她实际上是个温暖善良的人。

晚上，姑姑把我和母亲安排在干净整洁的客房。房间里的床单被罩都是新的，桌上还放着水果和零食。母亲因为长途奔波，很快就睡着了。而我躺在床上，回想着今天的经历，心中的戒备渐渐放下。

半夜，我起来上厕所，经过客厅时，发现姑姑和姑父还没睡，正小声地交谈着。

02

"你这样做真的好吗？"姑父的声音有些担忧。

"有什么不好的？她们是我的亲人啊。"姑姑回答。

"但你明知道当年......"

"那都过去了。何况小雨是无辜的，她妈妈也挺不容易的。"

我停下脚步，不由自主地靠在墙边，继续偷听。

"你确定不是因为那套房子？"姑父的声音突然变得严肃。

"你这说的什么话！"姑姑有些生气，"我是那种人吗？"

"我不是那个意思......只是那毕竟是老爷子唯一留下的财产，价值几百万呢。"

"我知道，但那是我弟弟的，现在应该归小雨和她妈妈。我们不缺那点钱。"

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。房子？什么房子？爷爷留下的房子？父亲从未提过这件事。

"行吧，你心里有数就好。"姑父似乎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，"明天我陪你们一起去医院。"

我悄悄地回到房间，心跳加速。我突然意识到，姑姑的热情背后，可能另有原因。但我很快又否定了自己的怀疑。也许是我想太多了，姑姑对我们这么好，我怎么能怀疑她的动机？

第二天早上，姑姑准备了丰盛的早餐。见到我时，她热情地说："小雨，快来吃早餐，等下我们一起去医院。"

我笑着点头，却发现姑姑的手机屏幕上似乎在查询什么法律条款。当她发现我的目光时，迅速关闭了页面。

去医院的路上，姑姑一直很照顾母亲，搀扶她上下车，不停地询问她有没有不舒服。在医院，姑姑果然认识一位主任，帮我们很快见到了刘教授。

刘教授仔细查看了母亲的检查结果，表情凝重："肿瘤虽然不大，但位置比较特殊，需要尽快手术。"

"需要多少费用？"我紧张地问。

"大约二十万左右。"刘教授回答。

我心一沉，这对我们来说是个天文数字。

"别担心，嫂子的健康最重要。"姑姑轻拍我的肩膀，"钱的事情姑姑帮你想办法。"

回到姑姑家，姑姑递给我一杯热茶，坐到我对面："小雨，我想和你谈谈。"

"嗯，姑姑请说。"我心中隐约有些不安。

"你知道你爷爷在北京还留有一套房子吗？"姑姑开门见山。

我摇摇头："不知道，爸爸从来没提过。"

"那是老爷子的遗产，按理说应该你爸和我平分的。但当年因为一些误会，房子的手续没办妥，一直空着。"姑姑解释道，"现在那套房子升值了，至少值几百万。如果你妈妈同意卖掉，不仅手术费够了，还能剩不少钱。"

我愣住了，突然想起昨晚偷听到的对话。姑姑看着我的表情，继续说："不过房子现在的产权有点复杂，需要你妈妈签几份文件，我已经请律师准备好了。"

她从抽屉里拿出一叠文件递给我。我机械地接过文件，开始一页页翻看，心跳越来越快。当我看到最后一页的转让协议时，手指冰凉。